微雨乍停,晓寒清笼。在轻烟弥漫的小路上,我独享一份久违的孤独。
远处,群山在笼起的轻烟中瘦成一幅写意。杏花如雪,点点零落飘散在枝头;细燕如剪,在冷风中疾速穿梭;偶见青溪流过,映着桃花擦了胭脂的粉面。旁逸斜出的枯枝上,挂着密集的雨珠,幽幽地闪着,瞬间随风消逝。
近处,一抹新绿似有若无,荡起片片轻愁,在我如黛的眉尖轻扬,飘过经冬的枯枝,开启春的帘幕,飞过那一团低落的温云,嫣然成为灵动的音符。几处人家,矮矮的木楼,零落在山脚。几缕炊烟,点缀在一片苍茫的云雾间。
那若帘的烟雨,曾经轻锁江南春的讯息。如今,风消雨住,一任春娇媚。杏花啼痕尤在,桃花沾雨含羞,这情景,与昔时的“红杏枝头春意闹”相比,竟另有一番情致。
曾经,年少的我向往春的喧闹。在草长莺飞时节,春衫情薄,一如彩蝶,徜徉在百花丛中,流连忘返,赏花之娇艳,叶之清绝,燕之如剪,在春情斑斓中挥洒似水流年。那时,我便是那初解风情的女子,年方及笄,不知愁为何物,哪怕是半帘花影、一池寒水,也让我欣喜不已。笑看花落青溪片片红,醉赏黄鹂戏柳声声娇。
而今,花如昔,年华渐去的我,却常常见一花落而情伤,一叶坠而落泪,多愁而善感,敏感而脆弱。在生机焕发的早春,内心依恋的却只有那一帘烟雨。这清冷的初春,晓寒笼罩的江南,竟如我志趣相投的故友,在喧闹的红尘一隅,就这样心有灵犀地不邀而至。它没有春深的喧嚣,而是那样安然地伫足于春的枝头,似一位嫣然的女子,清婉,娴静若水,俯看红尘,只清淡赏之,少愁怨,多闲情。
相遇江南初春,她的恬淡闲适抚平了我的愁肠百结,她的温婉如水润泽着我的怨情伤意。于是,曾经怅然若失的我将年华渐去的无奈化作抚春的素手,传播花的芬芳,洒落叶的清浅,醉卧青草池塘听蛙声如歌,夜眠芳草古道赏烟雨如画。也许,年少不解风情的娇媚是美的,而楼上弹琴赋诗的雅致也是美的。所不同的,只是阶段和境界有别而已。
月满西楼,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。一箫吹去,万千愁绪;一筝弹尽,高山流水。在人生的沧桑变迁、自然轮回中寻回自我,重新定位自我。在闲适的庭院感受老庄的超逸洒脱,看庭前花开花落;在庄穆的职场践履孔孟的积极入世,中流击水浪遏飞舟。用自身的努力谱写人生的新篇章,在清婉的转身中开始人生的新起点。
立于历史的驿道,前承古人留下的重担,后传来者稚嫩的弱肩。以上善若水的姿态,得承雨露,润泽万物;以淡泊宁静的情怀,面对得失,笑看荣辱;以朝夕不让的精神,竞辉日月,绽放光彩。
(作者系我校哲学研究所2013届硕士毕业生,现供职于贵州省毕节市卫生学校公共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