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图为徐中玉先生(选自百度)
徐先生以其高德伟行,深厚学殖,在百岁期间获得社会给予的巨大荣誉。弟子每每读到外边传来的信息,内心总是涌动无法表述的感恩之情。华师大二村小洋楼里最高那层木楼板的脚步声,在我耳边响了快三十年。那是先生每次送我们几个弟子出门的脚步声。每次下课出门,无论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,他一定要送到楼梯口。
八十年代受业先生门下。先生的家成为我们五个师兄弟的思想高地,情怀圣地。先生教学自由得很,给出书目,阅读后就讨论。人人要发言,一发言就争论,常常争得面红耳赤。南京吴炫思维缜密,能言善辩,江西谭运长,思想新锐,初生牛犊,上海朱桦稳重厚文,贵阳李裴学殖深厚,加上我这个湘西佬,在先生启发下,养成了自由思考的能力。先生总是在我们争论最激烈处点拨几句,不多的话语,终身受用。
在上海甲肝大流行时,我得了重病。在家休养了一年。返校答辩时,先生设家宴请我,以示慰问。我感到不妥,得了传染病,朋友同事避之不及,怎么好带病赴宴。但先生语气坚决,不容置疑。坚辞不行,只好赴宴。一上桌,先生没说多话,像父亲见到久别的孩子,一个劲往我碗里夹菜。
前年,上海方面为先生一百岁虚岁生日祝寿。我们几个师兄弟再次来到那层吱吱作响的楼层拜会先生。家中一切摆设都还是三十年的模样,只是更加陈旧不堪,先生脚上那双老棉鞋也露出了棉花。见到我们,先生满脸洋溢着笑容,他告诉我们,这次祝寿会上他将捐出一百万元用于学生奖学金。
对自己生活极度节制,对后生奖掖极度无私,这就是我的先生,百岁人瑞。他以宽阔的胸怀,容忍弟子们张狂性格,以甘守清贫聚集银钿捐赠社会。如今,他的生命活跃了整整一百年,就像运行到西边山梁上的夕阳,正不遗余力,把温暖的余晖优雅深情地播撒在大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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